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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章 過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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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古曼童, 是店裏那些黑漆漆的娃娃嗎?”許念水回神後輕聲問。

許念冰點點頭:“算是吧,古曼童只是各種娃娃裏的一個種類,因為泰國那邊盛行, 加上大家也知道這種, 所以都叫這個名字, 但其實華夏風水界對這些分得更詳細。”

種類分得過於詳細導致不好流傳,是以想舉例子的時候,基本只能拿古曼童當例子。

還有個原因就是一些制作娃娃的道術師為了不被人解開術法,會故意說就是古曼童, 解開的方式錯誤會出現各種問題, 包括娃娃直接進化成厲鬼或者煙消雲散。

“外婆……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事……”許念水垂下頭,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張九英背後的用意。

這麽重要的事情, 不告訴她的情況下,她一定會相信每一個跟自己接觸的人, 萬一就遇上了覬覦她的人, 說不定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
許念冰擡手摸摸許念水的頭:“姐姐,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, 外婆也是,她既然無法說, 我來說也是一樣的。”

其實並不一樣, 張九英代表的長輩的親情,許念冰無法代替, 可她能做的只有這些, 她不希望某一天醒來, 一家人就只剩下她一個。

對於家裏出事前後的記憶,她都很模糊,很多年都想不起來, 導致她無法從中獲取有用的信息。

警察來說過,林春秀和許瑞和是出車禍的,可他們一家根本沒有車,許瑞和幫人跑貨開的車一直是店裏的,後來許念冰考上了省城的高中,許瑞和才想著是不是應該買一輛車,方便一家人搬家。

關於父母要去做什麽,許念冰根本不知道,她年紀太小,初中畢業後瘋了兩個月,從早到晚都在玩。

還沒開學,就等來了父母出事的消息,許念水一個人,獨自去領了父母的屍體回來,沒讓她看見,只是她有聽村子裏的人說,人都被撞得稀巴爛了,根本看不出人形。

她迷迷糊糊的,跟著姐姐走,在家裏辦了葬禮,然後抱著母親的遺像,和一群陌生人,送父母到山上的墳地。

到了填土的時候許念冰才反應過來,爸媽死了,她突然就哭出聲來,想去阻止村裏人填土,許念水死死抱著她,一向溫柔的姐姐,死死抱住她,一滴淚都流不出來。

許念冰哭嚎著看完了父母被埋進土裏的過程,村裏人說姐妹兩可憐啊,突然沒了爸媽可怎麽辦呢?

張九英也只在下葬那天來看了一眼,什麽都沒說,不過在立完碑後把自己的玉佩取下來送給了許念冰,再有張九英的消息,就是她失足摔死。

一個月連續辦兩場葬禮,所有人背地裏都說姐妹兩倒黴啊、慘啊,說得她們多可憐多可憐,下手卻一點不留情。

許念冰一直被家裏人寵愛,十來歲還不太懂事,爸媽外婆出事後只會哭,許念水一個人操辦了一切,而且一點都不氣餒,還哄著她說,沒事的,還有姐姐呢,她大四了,已經接受了國家的分配,就算沒有爸媽,她們也會很好的。

樂觀堅強的姐姐,在某一天出門辦事之後,再沒回來。

就像林春秀和許瑞和出門那天,他們出去做什麽,許念冰不知道,他們為什麽沒回來,許念冰也不知道。

這麽多年,許念冰想了很多種可能,試圖去填補記憶上的空缺,依舊無法跟記憶碎片拼湊上。

許念冰凝視許念水的臉,註意到許念水現在已經成年,她或許會知道不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,不如問問?

剛得知自己奇怪體質頭腦風暴的許念水,突然聽許念冰問了自己一個奇怪的問題。

“姐姐,我問你個問題哦,如果,我是說如果,如果有一天,爸媽出了意外、外婆也出意外了,你會不會有什麽事情,是一定要去做的?”許念冰認真地問。

因為她記得,當時許念水離開家,一定是出門辦事了,只是辦什麽事情沒跟她說。

許念水想了想,說:“啊,是店裏的一樣東西,外婆從小就跟我說的,如果有一天他們都出事了,而家裏沒人繼承雜貨鋪的話,我一定要盡快把雜貨鋪裏的一樣的東西送走,送到省城一家郵局的郵箱裏。”

“省城?”許念冰沒想到竟然是去那麽遠的地方,難怪許念水後來輕易出了事,那麽遠的地方,加上火車站人來人往的,確實好下手。

“對,外婆說東西是名冊裏的一千八百八十六號,什麽東西沒說,我也沒接觸過雜貨鋪裏的名冊,所以到現在也不知道,不過,你問這些做什麽?”許念水不解地問。

許念冰扯著臉皮笑了笑:“沒什麽,我最近在練推演,看到點奇怪的事情。”

聞言,許念水欣慰地摸摸許念冰的頭發:“二水太厲害了,這麽小就會推演了,不然你推算一下,姐姐會不會有姻緣?重要的是,你姐夫好不好看?”

看著許念水亮晶晶的眼睛,許念冰將腦子裏那些沈重的東西甩一邊,笑著給許念水算姻緣。

算了一陣,許念冰有些震驚,以為自己算錯了,又算了一遍,還是一樣的結果,頓時臉扭曲成一團。

許念水看許念冰皺成一團的臉,伸手捏捏許念冰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:“二水二水,你算到什麽了?不用告訴我是誰,就告訴我好不好看!”

“啊……”許念冰輕輕啊了一聲,斟酌著用詞,“只看臉的話……確實好看……”

知道結果的許念水高興地直在床上打滾,想問許念冰更多的消息,扯著被子糾結了一會兒,還是壓抑住,不問了。

許念冰繞繞臉,不死心地又算一遍,發現還是一樣的結果,她特別懷疑,自己是不是多年不用這玩意兒退步了,不然怎麽可能呢?

還在羞澀中的許念水捧著臉湊到許念冰身邊:“二水,謝謝你哦!”

“姐……”許念冰欲言又止,看到許念水這麽開心,還不把多餘的話說出來了,“不想知道更多的事情嗎?”

“不用啦,其他的,交給緣分吧。”許念水笑呵呵地起身,一口氣悶完了放涼的熱水,看起來很開心。

畢竟還是小女孩,對姻緣很看重,知道可以算命,第一時間算的都是姻緣。

許念冰看時間不早了,認真跟許念水說了要註意安全的事,還有自己會找個人保護她的事,找到人之前,她最好盡量自己註意,不要跟陌生人玩。

看許念冰嚴肅的模樣,許念水猛然想起剛才自己眼前閃過的幾個模糊的場景,想了想,還是跟許念冰說了出來。

“對了二水,剛才你說我可能有的結局的時候,我似乎……看到一些場景,可是又看不太清。”許念水試圖給許念冰描述,卻只能說出光線很暗之類的話。

許念冰抹了把臉,想到了許念水的體質,還有當時她重生的時候,許念水的屍骨也在自己身上,她重生後或許影響到了許念水。

她的體質就是最好的傳輸介質,給自己一些提示並不奇怪。

思忖一會兒,許念冰說:“沒事,這是正常的,姐姐你的體質就這樣,很容易受影響,如果有一天你能完整看到,就說明你離那件事發生的時間不遠了,到時候你一定要回來找我!”

許念水下意識把這件事當成了預知,當即應下:“明白,二水你放心,如果真的有什麽特殊情況,我一定提前回來找你。”

看著許念水的臉,許念冰思來想去,覺得只有張九英給的玉佩還不行,她得在找到合適的保護人選之前,從風水雜貨鋪裏挑一件護身的物件給許念水帶著。

不然等她上學,鞭長莫及,路途中間都可能發生很多意外。

兩人互相道了晚安,許念冰回自己房間睡覺。麗嘉

剛躺到床上,就想起自己算的那個卦。

許念冰翻來覆去,怎麽都睡不著,最後幹脆坐起來,喃喃自語:“怎麽會是他呢?這不合理啊……”

第一次算許念水的姻緣,許念冰已經很謹慎了,可還是算出來許念水的對象……是個鬼。

換個名字,叫鬼王。

就算同性相吸,也不至於跨物種相吸吧?

許念冰看不懂,但大受震撼。

前世第一次跟鬼王接觸,還是在一處大墓裏,大概九十年代初吧,許念冰帶著自己失靈時不靈的道術,受當地考古隊邀請,一塊下一處剛發現不久的墓穴。

那時候技術不太好,考古隊預測失誤,根本沒想到地下的不是什麽普通墓穴,而是一個……祭祀墓穴。

從墓穴裏的壁畫來看,這個墓穴是為了供奉某個人才建立的祭祀墓穴,裏面用無數東西、包括人,供奉一個怪物,那個怪物受人們尊敬,同時,他庇護供奉他的人們一生無憂。

剛開始進入墓穴的時候,許念冰那半拉道術還派得上用場,才過了兩道門就不行了。

考古隊的人開始頻繁出現各種奇怪的反應,頭暈嘔吐都是輕的,最嚴重的,開始流鼻血,許念冰當即判斷不能往裏走了,因為她也不知道後面到底還有什麽布置,再走下去,她可能沒法保證所有人都一塊出來。

大家謹慎為主,畢竟考古是個長久的事業,隊長就決定大家先上去,再多查些資料。

可是,他們走不出來了。

明明是按照記號往回走,卻怎麽都找不到進來的門。

整個墓穴,似乎要困死他們。

許念冰不想死,跟隊長說一個人去找點路,他們人太多了,說不定影響了她的判斷。

隊長並不想分開,可他們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,必須有人去找出路,許念冰願意自己去,說時候他自己都松了口氣。

帶上考古隊給的對講機,許念冰看了看方向,沒有往他們以為的出口走,而是進入墓穴更深的地方。

墓穴層層繞繞,許念冰走了一段路之後,忽然在墻壁上看到了壁畫,才明白這個墓穴到底是個什麽恐怖地方,可是壁畫裏有個地方她看不懂——那些人供奉的到底是什麽東西。

對著那個畫像研究了很久,許念冰還是覺得,那個畫像只是一具骷髏。

人們為什麽祭祀骷髏?

大概是見她在壁畫那站了很久,鬼王自己走出來了,他剛出來的時候穿著一身黑色繡雲紋的民國長衫,剪著一頭短發,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人。

許念冰看到他的一瞬間渾身的肌肉都在戰栗,差點就要尖叫著扔刀子過去,還好強烈的求生欲克制住了。

鬼王走過來看了她一會兒,饒有興味地說:“我的畫像有什麽問題嗎?”

對方的禮貌並不能減輕許念冰的恐懼,她年輕時候很懂什麽叫猥瑣發育別浪,立馬搖頭:“沒有沒有,就是好奇……那是誰。”

“是人們,自認為的一個傳說。”

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,鬼王將許念冰和考古隊的人都送出了墓穴,他們都像做夢一樣,後來,考古隊跟許念冰又下了一次墓,這一次他們很順利,考古了一些有價值的東西,之前遇見的情況都沒出現。

也沒見到那副長長的壁畫。

很多年後,許念冰跟木詭說起這段經歷,說自己僥幸逃生,才從木詭口中知道,所謂鬼王,只是人們的一個妄想。

木詭說:“鬼王跟我們不一樣,他之所以成為鬼王,是那個地方人們自己編造的傳說,一開始,只是為了壓迫和統治,創造一個神明。

“後來,這個神明真的出現了,他們又開始恐懼,就為他做了個墓穴,覺得他是鬼,所以需要安葬,中間還用了大量的人命去填祭祀墓穴,人何其愚昧?”

人們用自己的欲望,創造了一個神明,親手送他上神壇,又將他埋葬。

許念冰問她:“所以,他放我們離開,是因為神明慈悲咯?”

“不一定,畢竟,之前死那麽多人,他也沒管不是嗎?”木詭聳聳肩說。

那時候沒明白的事,在算了許念水的八字之後,許念冰突然就想到了一個可能——鬼王,大概看出來,自己是小姨子了。

現在想想,如果沒重生,許念冰有能力把許念水養成一個強大的、脫離輪回的鬼神,跟鬼王,倒也算相配。

就是可惜等了那麽久的鬼王了,幾十年過去了老婆沒等到不說,還沒了。

許念冰一晚上都睡不著,這年頭真是什麽怪事都有,她那個被磋磨了一輩子的姐姐,竟然是鬼王命定的姻緣,太搞笑了。

明明有這樣的緣分,卻被人害成那樣,怎麽想都只能嘆一句許念水命不好。

帶著各種難以控制的情緒,許念冰早上起來後忍不住叫夢雪過來跟自己過兩招,她得發洩一下,不然當場就得去找鬼王幹架。

夢雪還沒醒呢,迷迷糊糊就被許念冰叫出來揍了一頓,雖然以指導為主吧,夢雪還是很委屈。

“老板啊,你心情不好可以找其他實力強大的嘛,我很柔弱的!”夢雪哼哼唧唧地控訴。

許念冰發洩了一通,心情平覆了點,對她說:“就你比較近,等木詭來,我就找她不找你了。”

他們家中秋得拜月神和祭祀仙祖,所以林春秀和許瑞和即使是放假都起得很早,結果發現許念冰起得更早。

林春秀洗漱過後到廚房跟許念冰說:“二水啊,你怎麽總是睡得這麽少?小孩子要多睡覺才長得高哦。”

“沒事媽,我不困,我習慣每天五點起來了。”許念冰從竈火下面擡頭說。

知道小孩兒念書辛苦,以前許念水也這麽過來的,林春秀不能說啥,想著多做些好吃的給兩人補補。

祭祖需要雞鴨,林春秀和許瑞和一塊去處理小雞小鴨,剛好許念水聽見動靜也醒了,就到廚房處理其他需要用來祭祀的菜。

天微微亮的時候,黃大仙下山,送了點山上種的果子蔬菜。

黃大仙進了廚房才變成人形,是個小老頭。

“今年主人也不下山,讓我送了點東西來,讓我跟你們說一聲中秋快樂。”黃大仙說著,放下東西,還拿了塊米糕吃。

許念水有些怔楞:“外婆今年……也不下山啊,都好多年了吧?”

黃大仙點點頭:“九年了,主人命裏帶煞,也是為你們好。”

跟兩個小孩說完,黃大仙去後院跟林春秀也說了一聲,廚房裏的兩姐妹隱隱約約聽見林春秀有些難過的聲音。

他們一家人,除了偶爾上山的林春秀,還有上過一次山的許念冰,都很久沒見過張九英了。

黃大仙要回去陪張九英過中秋,沒久留,帶著林春秀親手做的月餅就離開了。

剛好林春秀兩人處理完了雞鴨,回到廚房來。

他們已經習慣了家裏少一個親人,湊一塊後又是高高興興的,過節呢,怎麽都得喜慶些。

花上版太難時間處理祭品,過了中午才開始擺盤,一家人井井有條地做著自己分內的事情,往年呢,都是林春秀點香燭祭祀,其他人跟著。

今年換成了許念冰,意味著家中的繼承人選定下了。

許念冰按照流程先點蠟燭,然後每九根香點一次,頭九根香是燒給祭祀牌位的,後面的香才是給一家人祭拜用的。

林春秀對許念冰的做法很滿意,心中不由得感慨,之前還懵懵懂懂啥都不知道的二女兒,現在都可以繼承家中雜貨鋪了。

燒過香,跟祖宗們聊過天,就該燒紙錢。

一家人的紙錢每個人都有一份,圍著燒,這些年紙錢的花樣越來越多,可他們家用的還是最老的那種黃白紙錢。

燒完紙錢後就可以倒茶酒,然後換上新的,直到第二天。

祭祀完還得放一次鞭炮,就是許瑞和的活了。

整個村子的鞭炮聲此起彼伏,大家都在祭祀,滿村子都彌漫著濃郁的硫磺味,小孩子穿著新衣服,提著柚子燈籠滿街頭跑,仿佛過年。

一家人回到廚房,開始切東西準備吃團圓飯。

因為許念水回家,林春秀還找出了自己泡的甜酒,酒過三巡,一家人也吃得差不多了,東西簡單收一下,到院子裏賞月。

“今天中秋,月亮真圓啊。”林春秀看到月亮後感慨。

許瑞和應和道:“確實,今晚的月亮還很清楚。”

一家人在一塊聊著最近的事情,許念水說著自己在學校的事,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,零點的鐘聲響起,中秋也過去了。

回到房間,許念冰坐在窗邊,看著天空圓乎乎的月亮,有一種不真實感。

她很多年,沒有度過這麽熱鬧的中秋節了。

其實後來的節日都有不少鬼怪陪伴,有木詭,有其他被她收留的厲鬼,他們像一家人一樣住在一塊,會一塊拜月神,一塊許願。

他們都努力讓自己不那麽孤單。

偶爾,還是很想念他們的。

“再等一等,我會去帶你們回家的,我保證。”許念冰對著月亮輕聲許諾。

——

第二天一早,許念冰剛起床沒多久就看到林春秀也起來了,而放假,她一般都會跟許瑞和賴床的。

“媽,你起這麽早做什麽?”許念冰剛洗漱完,在院子裏散步呢。

林春秀打了個哈欠:“你忘了?今天麗婆子他們結婚呢,這日子選的,中秋第二天,急得要死,我籃子倒是做好了,可今天還得送過去。”

聽林春秀這麽一說,許念冰才想起來自己捉弄的那四個人,她想了想,說:“記得多拿點吃的回來,難得有人結婚,肯定有很多好吃的。”

“二水你個鬼靈精,真是一點便宜都不想放過。”林春秀捏捏許念冰的臉笑道。

許念冰任由她捏捏,認真說:“我們送了東西,將來姐姐結婚肯定沒法請他們的,不如現在就吃回本。”

林春秀沒聽出來許念冰話裏的意思,以為她說的是許念水可能會在省城結婚,於是笑呵呵應下,說一定拿出吃大戶的氣勢去吃席。

過了一會兒許瑞和也起床了,聽說要去參加婚禮,就準備送林春秀過去,順便幫忙拿果籃。

目送父母倆出門,許念冰不知道幹啥好,突然閑了下來,幹脆回房間躺著,睡個回籠覺。

回籠覺睡醒,許念水才起床,她問了一下爸媽去哪兒了,就聽許念冰說去麗婆子婚禮的事,好一會兒都沒轉過彎來。

“麗婆子……是那個媒婆嗎?”許念水遲疑著問。

許念冰點頭:“是她,她找了人過來想給你說親,我就幹脆給她牽了紅線,說起來她才應該給我媒人費。”

“那……你給她牽了誰?”許念水不覺得以許念冰的脾氣,會給對方什麽好姻緣。

果然,許念冰說:“就是那個總是想娶你的屠夫,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猥瑣男,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。”

聽到是這個男人,許念水也皺起眉頭:“他啊,跟麗婆子湊一對挺好的,什麽鍋配什麽蓋。”

看許念水的神色,許念冰就知道私底下許念水沒少被流氓騷擾,早知道,許念冰當時就多下幾個咒了,光牽根紅線,便宜他們了。

兩姐妹頹廢地在家躺屍,偶爾爬起來吃點東西,帶得夢雪都跟她們一塊癱著。

於是,等唐六一帶著唐雅和木詭過來拜訪的時候,看到的就是院子裏癱著的三個女孩兒。

唐六一緩緩收回進院門的腳,甚至退後一步:“我覺得現在進去不合適。”

木詭也看到了,想了想,擡手敲門,試圖叫醒躺著睡覺的三個人。

結果,只有許念冰坐起來,看了他們三個一會兒,終於站起來:“來了?我爸媽吃席去了,你們先進來吧。”

唐六一拎著拜訪禮物小心翼翼進屋,都沒敢走第一個,站在唐雅身後。

許念冰叫醒夢雪和許念水之後回頭就看到唐六一躲在後面,便問他:“唐六一,你站後面做什麽?爸媽不在,你來見一下我姐姐也是一樣的。”

縱然被許念冰點名了,唐六一依舊沒上前,苦笑一聲:“許小姐,你們家現在都是女孩子,我進來已經很失禮了,萬一被看到有接觸,你們在村子裏的名聲怎麽辦?”

聽完唐六一的話,幾個女孩子面面相覷,她們確實沒想到這個事情。

許念冰、木詭和夢雪就不說,她們已經過了看人眼色的年齡,唐雅是唐六一妹妹,不會有留言,唯一的問題就是許念水,她剛好還是適婚年齡。

有成年男性在家裏進出,被人看到還不知道說什麽閑話呢。

想到這一層,許念冰輕聲嘆息,擡手打了個響指,隨後說:“好了,外面的人看不到院子裏面了。”

唐六一謹慎地出去看了一下,發現確實看不到院子裏的人,路過只能看到無人的院子之後才重新進門,將禮物放到小幾上。

“許小姐,一點謝禮,望您收下。”唐六一跟許念冰說完,還不忘跟許念水打招呼,“許念水小姐好,這段時間感謝許家對我妹妹的照顧。”

這時候唐雅走到許念冰身邊打量著許念水:“姐姐好。”

許念冰第一次見到被自己父母都誇乖巧的唐雅,看她真的乖乖的,於是伸手摸摸她的頭:“小雅乖,唐先生不用客氣,小雅這麽可愛,大家都願意對她好的。”

簡單寒暄過後,許念水還認識了木詭,聽說是許念冰的朋友,本來還以為是鎮子上認識的朋友,沒想到細問之下,竟然是跟風水雜貨鋪有舊的老槐樹精。

唐六一已經知道了木詭的身份,在聽到夢雪也不是人,而是一朵雪蓮的時候,不得不重新審視許念冰一家。

一個能用上兩個精怪隨身照顧的家族,勢力無法小覷。

這時唐六一十分慶幸自己當時狗腿得夠快,沒有真的惹了許念冰厭煩,不然得罪這樣一個世家,實在不是明智之舉。

許念冰問唐六一:“唐六一,你要在這住幾天嗎?剛好唐雅也在,你可以陪她過幾天假期。”

然而唐六一苦笑著搖了搖頭:“我只有三天假期,今晚就得回去了。”

唐雅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,神色不是很難過,還跟許念冰解釋:“班長,我爸媽還有哥哥都是做生意的,假期正是收益好的時候呢,三天假已經很多了。”

這個道理許念冰也明白,就沒挽留唐六一。

晚上路不好走,唐六一下午就得離開,只是林春秀和許瑞和還沒回來,大概是去玩了,他們夫妻兩高興起來就會忘記一些事。

送唐六一出門,許念冰問他:“張風回去後有沒有什麽進展?”

唐六一親自來一趟也有跟許念冰當面說消息的想法,他道:“沒有,我們怎麽都查不到更詳細的消息,加上假期,更難查了,想要找道更多的線索,得等假期後。”

許念冰點點頭,表示理解:“明白,對了,還有件事……”

隨後許念冰講前幾天晚上她去齊家,導致了齊小荷死亡,還有老頭子說的那些話,都說給唐六一聽,算是一個突破口吧。

唐六一聽完,恍然大悟:“難怪我總覺得齊小荷他們一家的檔案完美得過分,原來真的是被動過的。”

“就算那個老頭子說的是真話,項冬和齊小荷是同母異父的姐妹,可我們還是無法知道,齊小荷的妹妹是誰,那老頭子明確說齊小荷和齊小雅不是一脈的。”許念冰說出自己疑惑的地方。

思忖一會兒,唐六一說:“這確實算是一個疑點,可既然已經查不下去,齊家又只是個傀儡家族,不如我試著從幫他們改檔案的人下手查。”

“可行嗎?”許念冰問道。

這些年,正是沒下死力抓貪腐的時候,政府裏一派混亂,官商勾結,關於檔案也管得不嚴,很多關系,都是說一聲的事,連送禮都不用。

唐六一對於許念冰的問題也只能苦笑一聲:“死馬當活馬醫吧,照我們這個查的速度和方向,說不定真的查不出什麽來,只能什麽都不放過。”

他們爭的是速度,因為時間一旦拉長,很多證據和事實真相會漸漸埋藏起來,再也找不到。

許念冰抹了把臉,說:“唐六一,這事算是一個方向,還有就是,齊家上頭有主人,他似乎知道,你們家與我外婆張九英有淵源,還故意引我往這方面查。”

“張九英女士?”唐六一皺起眉頭,他知道這是許念冰的外婆,可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老人跟自己家有什麽關系,“不應該啊,我當時查過你們家的資料,確實沒什麽特殊的地方。”

聞言,許念冰搖搖頭:“不一定是我們兩家之間有關系,而是我外婆個人的、和你爺爺奶奶那一輩的人有聯系,以及,張風應該跟你說了,我送了唐雅和杜柚的生辰八字去給外婆看,她只詳細算了杜柚的。”

關於這個,張風確實一回去就跟唐六一說了,他自己卻因為事情太多,忘記仔細探究。

現在被許念冰提起,他才想起來,一拍腦袋:“我忘記這個事情了,既然如此,我就從張九英女士這邊查一下,不過她就算跟我爺爺奶奶這邊有什麽糾葛,也是民國時期的事,大概,不會留下什麽痕跡。”

許念冰在腦海裏一一列出自己發現的所有事情,把重點放在了許念水說的事情上。

“不一定,我姐姐說,如果有一天我們家所有人都出事了,她就必須把我們家店裏的一樣東西送到省城的一家郵局的郵箱裏,具體什麽東西我得查一下,還有到底是哪一家郵局,她也沒說,估計是真的出事才會出現的消息,但可以查。”許念冰指出了方向給唐六一聽。

唐六一記下所有許念冰提到的點,繼續問:“除了這些,還有嗎?聯系不便,能多說一點都是好的。”

許念冰仔細回想了一遍,確定沒有遺漏了的,搖搖頭:“沒有了,就算有,也得下一次突然想起來,對了,齊小雅一家也可以作為一個樣例去查,還有送回齊家的那個小男孩。”

“我知道,那些有可能替代小雅的人,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。”唐六一說到這些人,目光陰狠。

看著他這副表情,許念冰仿佛看到了前世那個唐六一,那時候他已經發現自己的妹妹被人頂替,找了她來,制造一個風水地,那個風水地,單純是報覆。

大概,等唐六一發現自己妹妹不對勁的時候,唐雅都轉世了吧。

許念冰伸手拍拍唐六一的肩膀:“慢慢來,我這邊看顧著唐雅,咱們不求如何,讓家人安全,才是最重要的。”

本來,查這些事,只是希望自己的家人安穩,如果為了查而傷害到自己或者家人,就本末倒置了。

唐六一緩緩點頭:“放心,我有分寸,而且張風他們也把控著,我們會註意的。”

“知道就行,路上註意安全。”許念冰說完,想了想,又讓唐六一等自己,她回到屋裏,找出一些黃紙,用自己的血寫了兩張符給唐六一。

許念冰在車窗邊彎腰,說:“這是我的血畫的黃符,一個給你,一個給張風,除非符壞了,不然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都傷害不了你們。”

唐六一震驚地看著她,本來雙手拿著的黃符,頓時恭敬地捧著:“這、這麽厲害?”

“對,我這符不怕水,但怕火,也會被剪壞,所以,平日裏要註意帶這兩個東西的人。”許念冰提醒道,怕唐六一和張風不註意把符弄沒了,遇見危險就麻煩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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